认识台湾膨风东方美人茶:小绿叶蝉带来的风味与奇蹟

公视与客委会合制的《茶金》叫好叫座，带著观众认识台湾茶产业兴衰；而剧中进贡给日本天皇及到英国参赛的东方美人茶，也让国人认识这个台湾的特色茶品。

过去无论售价或受欢迎度都不及高山乌龙茶的东方美人，随著制茶技术精进与各种比赛带动，近年来已跃为台湾最贵的茶；各项东方美人茶比赛的头等系列价格20万元起跳，去年新竹县夏季东方美人茶的特等奖1斤达66万元，以“茶金”形容并不为过。

依农委会茶叶改良场说明，台湾茶可区分为6大茶系，包括绿茶（如碧螺春）、清香型条形包种茶（如文山包种）、清香型球形乌龙茶（如高山乌龙）、焙香型球型乌龙茶（如冻顶乌龙、铁观音）、东方美人茶（又称白毫乌龙）、红茶（如日月潭红茶、蜜香红茶）。

膨风有由来　其实乡野趣谈

农政人士表示，6大茶系讲的是“制法”，同一种茶树可制成红茶、绿茶或乌龙茶。例如青心乌龙和青心大冇这两个茶树品种，都可以制成包种、乌龙或东方美人茶。

过去即普遍种植在桃竹苗茶区的青心大冇，日治时代以制作红茶为大宗，二次大战后一度改制绿茶。后来意外发现茶树被小绿叶蝉叮咬后，制成的茶散发天然蜜香，还有独特的白色茶芽，“白毫乌龙”逐渐有了名气。

白毫乌龙又称膨风茶、东方美人，来源已不可考。有一说是日治时代竹苗一处茶园因遭小绿叶蝉吸食，被虫咬过的芽叶捲曲且又小又黄，为免浪费，茶农将这批茶重新发酵再制后交给北部洋行。没想到这批茶甘甜且有浓郁蜜香，让洋行高价收购，茶农回去后宣扬此事，其他茶农认为他在膨风（吹牛之意）。此外，相传英国女皇维多利亚经人进贡后喝到此茶，惊为珍品，赐名“东方美人”。

虽然台湾茶叶出口年代与维多利亚时代不符，白毫乌龙冲泡出来的明亮橘红色茶汤、独特香气及喉韵、一心二叶舒展开的优雅形状，相当符合“东方美人”的台湾茶意象，地方政府开始以“东方美人”促销成精品茶。

过去销售平平、多是桃竹苗地区民众喝的地方茶，经过县市政府举办比赛，激励茶农精进制茶技术，东方美人也发展出果香、花香、蜜香等多层次香气。在茶园间飞舞的一隻隻微小、淡绿色的小绿叶蝉，从害虫变成茶农心目中的珍宝。

丘陵地橘子园　改行种茶树

台湾农林总经理林金燕表示，小绿叶蝉“著涎”，就是叮咬后留在茶芽上的唾液，著涎愈多香气愈重，喝起来的茶汤也愈甘甜。小绿叶蝉喜欢潮溼炎热的环境，过去只有夏季生产东方美人，随著气候暖化，现在冬天也有小绿叶蝉，可以产冬茶，但一般认为夏茶品质较好，得奖的价格也较高。

随著东方美人茶受欢迎，桃竹苗的地貌也逐渐改变；过去废耕的茶园，慢慢开始复耕，丘陵地上到处可见的橘子园，也有许多改种茶树。全台各地有大量茶园的台湾农林公司，也将苗栗的茶园转为生产东方美人，铜锣茶厂的销售主力亦是东方美人。

林金燕指出，东方美人茶园是“看天吃饭田”，无法控制小绿叶蝉要不要来，台湾农林试过很多方法，希望让茶园著涎面积大一点，例如在雨季前挖小水坑积水，也有其他茶农试过在茶园种花，都无法吸引小绿叶蝉前来；更甚者，前年台湾缺水，到4、5月都没有下雨，小绿叶蝉大量减少，没有小绿叶蝉“著涎”，那一季的茶无法做成东方美人，只能改做红茶。

为营造小绿叶蝉喜欢的环境，大部分茶园採友善自然农法，不施化学肥料或喷洒农药，因此东方美人茶常常标榜“农药零检出”。因为喝起来更安心，加上比赛助长声名，东方美人的名气愈来愈大，也推升年年高涨的价格。

2005年，全国规模最大的新竹县夏季东方美人茶比赛，茶农徐耀良第6度拿下特等奖，他的茶叶竟然拍卖出1斤101万元天价，成为史上最高价的比赛冠军茶。

1斤百万元　特等奖惊天价

那次的茶拍会，新竹县政府邀请建商来竞标，属于公益性质；但东方美人比赛茶的价格，的确是一去不回头。2004年徐耀良得到特等奖的茶，标价1斤30000元，随后以1年加10000元的价格缓步上涨；2011年徐耀良再得特等奖，标价1斤16万元，也迅速销售一空。往后夏季冠军茶的价格大幅跳升，去年获夏季特等奖的徐友富，定价66万元再创高峰。

徐友富从竹科的科技新贵，转行开设“大自在空间”茶叶专卖店，成为全台东方美人茶收购量最大的茶商，后来自己也投入种茶、制茶行列。有人批评徐友富炒作东方美人茶的价格，也有人质疑他一直“囤茶”的目的。对此，徐友富表示，东方美人茶没办法赚钱，因为种植辛苦、产量太少；新竹一个老茶农有3、5甲茶园，他的儿子、媳妇全家都下去帮忙，1年制成的茶只有10几斤，老茶农的辛苦让他愿意花较高的钱收购这10几斤茶，外界就将此翻译成“炒作”。

徐友富指出，乌龙茶的採茶工人是手架刀片採茶，东方美人却必须用手指摘下最嫩的一心二叶，有经验的採茶工人年纪都非常大，这些70几、80几岁的阿嬷，在夏季大太阳下站一整天採茶的辛苦，外人无法体会；而且就算茶园前面的工作做到99分，小绿叶蝉也来咬了，只要採收前下3、5天的大雨，就全部都毁了。

徐友富说，他的目标是要让台湾茶在世界发光，本来各国只知道印度的大吉岭茶，台湾靠著阿里山高山茶和冻顶乌龙茶崛起，接下来则是要靠东方美人登上颠峰；但东方美人的产量少，没有一定的量无法推到全世界去，而且东方美人是可以存放的茶叶，“只是在台湾一出产就喝掉了，根本没有存放。”

境外茶鱼目混珠　破解有招

为了比赛获奖卖出高价，近年来东方美人茶比赛，和国内其他茶比赛一样，出现“境外茶”参赛的疑云。就像其他高价水果及茶叶，台商早就从台湾带著青心大冇种苗到中国，在气候和台湾相似的地区大量种植茶树，生产东方美人茶。茶农间盛传，前年某地区的东方美人茶比赛，有人从中国拉著行李箱带大量的茶菁回来参赛，那年也囊括众多奖项。

为解决境外茶参赛的问题，包括嘉义县阿里山高山茶、南投冻顶乌龙等茶比赛，都已引进“多重微量元素检验”。虽然茶的品种一样，透过分析不同国家产地茶叶中微量元素含量的特徵，可以判别国产或是境外茶叶。

农政单位表示，必须收集台湾与越南、中国等产区茶叶，建立资料库后，才能进行“多重微量元素”比对；目前乌龙茶资料库已建立，可以套用在比赛检验上，东方美人茶还在建立资料库中，大概一两年后才能採用。

农政人士表示，东方美人的价格愈来愈高，1斤6000元只能算是最基本的入门款，但建议价格不要再高了，要让消费者都喝得起，对产业才有帮助。